早上,冬雪从厨房拎着餐盒过来的时候,气还没消。
绿峨把她拦住,接过食盒:“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厨房又给你气受了?不应该啊。”
“真是气死我了,”冬雪用手在脸庞扇着风,明明嘴里还有哈气,却感觉脸上冒汗似的,“今早我去的时候,只剩下些粥了,连饼子馍馍都没有了,更别说小菜。你猜她们怎么说?说如今大小姐掌管财政,没给她们买菜钱,中午也没得吃。”
“历来厨房的用度不都是月初就给了吗?大小姐昨晚上拿到的管家权,这个月还没过去呢,哪里需要大小姐发钱了。”绿峨打开食盒看了眼,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夫人说什么了?”
素霜刚洗漱好,正坐在外间翻昨天没看完的账本,听到两个人在外面小声说话,便道:“进来吧。”
绿峨冲冬雪递眼色,让她别跟小姐乱说。冬雪撇撇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食盒里只有一碗粥,还有一碟子看着不新鲜的小咸菜。
冬雪小心翼翼看素霜的脸色,发现她没什么变化。
用勺子舀出来一小碗碗底,其他的推了过去。
“我没什么胃口,这些够了,其他的你们吃了吧。”
“小姐,”绿峨看素霜没什么精神,担忧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素霜摇头,告诉冬雪:“待会把在厨房干活的都叫过来,我跟她们说点事。”
冬雪愣了一下,脑子一转,立马绽开笑脸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念叨着:“这帮老东西,不给你们点眼色看看,不知道谁是主子,哼!”
绿峨想嘱咐素霜再吃些,只听她又说:“去把我娘给我留下的那个红木小匣子拿来。”
绿峨大惊:“小姐,您要动先夫人给您留的嫁妆?可是差到这种地步了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去接这个苦差事。”
素霜轻叹:“不必忧心,拿来便是。”
素霜母亲严绒的嫁妆里有五间铺子在杭州,她去世前委托给素霜的姨母打理了。
杭州的严家早年就是当地的大户,虽然后代大多从文从政,但早间的积累做不得假。
严家女儿耳濡目染,个个都是打理内外宅子的好手。
严绒故去十年,把伊府经营的家业也让他们维持了十年好光景。
而她的妹妹严珍,也就是素霜的姨母更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不仅把自己嫁妆里的铺子打理得有模有样,也把姐姐留给她的经营得很好。
她每年都会给素霜存一张银票,将五个店面的收成存进去。
这些年,也帮她存了不少,素霜从来没取过。
眼下,伊家刚刚从杭州大费周章搬到京城,本来就花费了一大笔钱。
来京城这两个多月,又是设宴请客,又是互相走动打理,更加上何氏母子三人的铺张浪费,伊府如今的确捉襟见肘了。
素霜看过那些账目,何事管家以来,几乎没有过什么收成,花费的还是当年母亲经营留下的那些。过去在杭州,邻里都知道她是气死了主母的妾室,还知道收敛。
可到了京城,无人知道她的背景,她又跟着见了不少世面,便开始铺张浪费了起来。
就比如一个不大的厨房,竟然就安排了十几个人,关系套着关系,至少有一半都是吃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