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画霖本可以告知他真相,可岑晚楹求了他。
岑晚楹从他房中发现那支寄情簪、还有以往给闻时钦的赠礼全都被他昧下,与他大吵了一架,才知晓闻时钦心中另有其人。
而如今,他有了新的人生,记忆尽失,还与岑晚楹门当户对,还有比这更天赐的良缘吗?
她那般矜贵人物,竟向他屈尊下跪,说:“有了他,晚楹这辈子再别无所求,求表兄成全我这一次。”
为了让自己心爱之人得到心爱之人,穆画霖就这样瞒着他,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有。
苏锦绣自那回在大相国寺听经后,便似得了几分禅意点拨。彼时香烟绕梁,经文入耳,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如抛却尘俗杂念、几欲登仙。
她自此便迷上了燃香礼佛,更在华韵阁辟出一方静室供奉佛像。
这日应不寐寻她商议,推开静室门,未及开口便被满室檀香萦绕。抬眼只见苏锦绣跪在蒲团上,捻着佛珠闭目诵经,不由戏谑道:“呦呦呦,哪来的小尼姑,竟跑到华韵阁修行来了?”
说着又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啧啧,这可不够诚心,怎么不剃个光头,反倒带发修行?”
苏锦绣闻言,眉头一蹙,啧了一声,抬眼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佛祖面前,你放尊敬点。”
应不寐蹲在她身侧,敛了笑意,低低问道:“没了他,你便这般伤怀?竟要遁入空门?”
“非也,非也。”苏锦绣抬眸,眸中波澜不惊,“这段情于他是过眼云烟,于我亦不过是浮生一隙。如今礼佛,并非为此,只是觅得一处信仰,聊以寄情罢了。”
这般说辞,与未说又有何异,若真能勘破,若真能消解,又何须叩拜求佛。
应不寐勾了勾唇,不再追问,只道:“今日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相商?”苏锦绣满是疑虑,“你又要设局坑我?”
“再欺你,我甘受天打雷劈。”应不寐赌咒。
言毕,窗外骤然霹雳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
“呵呵。”
本欲相陪,怎奈天公不作美,两人干脆倚门赏起雨来。
应不寐轻摇羽扇,冷不丁道:“如今我是道士,你是尼姑,倒也相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苏锦绣仿佛听到了什么亵渎神明的话,像是要避开洪水猛兽一般,慌忙念了两句佛号。
待到应不寐将那些计谋淡淡说完,苏锦绣便蹙着眉道:“我不一定能做得来。”
“只要你信我就行。”
苏锦绣嗤笑一声,毫不留情:“你这话说的,我肯定不信你啊。”
他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笑一声,站起身道:“跟我来个地方。”
两人各撑一把伞走出去,过廊下,苏锦绣见那蜀葵的花骨朵被雨水打得低垂,楚楚可怜,便下意识地伸伞过去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