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僵在原地,“崔延武”这三个字像三块烧过的石块,砸在他脑子里,嗡嗡响得厉害。
他舅舅,崔延武,淮南节度使啊。
整个淮南的兵权握在手里不算,连大梁漕运命脉都得经他的手。
这样的人物,别说跟“官商勾结”沾边。
就是跟谁走得近了些,京里都得有人盯着。
现在陆方回轻飘飘一句话,分明就是说崔延武跟王氏有牵扯,还谋徐家家产。
这是要把整个清河崔氏往火坑里推!
过了好一会儿,谢霁像是才反应过来,猛地蹦起来,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子。
他气的手都在抖,声音也变了调:“你胡说什么?!
诬陷我舅舅官商勾结?
谋害徐丰衍?你知道这话要是传出去,能毁了多少人吗?!”
裴知微在旁边没动。
崔延武的位置太敏感了。
兵权加漕运,本就是历代君主最在意的两样。
再跟“扬州首富”的案子缠上,哪怕是捕风捉影,都足够引起圣上的猜忌。
谢霁这反应,太正常了。
萧云湛也没拦,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挡住谢霁可能挥出去的手,眼神沉了沉,却没开口。
他知道谢霁得发泄出来,不然憋在心里更乱,一会儿也听不进陆方回的话。
陆方回被揪着衣领,却没半点慌的样子。
脸上还是那副长者的慈爱,轻轻拍了拍谢霁的手背。
力道不重,安抚的意味十足,声音慢悠悠的:“谢小侯爷,先松松手。
老夫这把老骨头,经不住你这么揪着。
有话慢慢说,急不得。”
谢霁瞪着他,眼睛都红了。
他攥着衣领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最后还是慢慢松开,嘴里恶狠狠地挤出声:
“死老头,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小爷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陆方回也不在意谢霁的话,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们查徐家的案子,是不是也已经查出徐仁那小子的转变是近两年的事情?”
裴知微心里“哦?”了一声,直不楞登地问出口:“陆老爷子这话,合着您在徐府安了眼线啊?”
陆方回闻言笑了,手里的茶盏在桌上轻轻磕了磕:“小娘子这话就见外了。
哪个世家大族不在外头安排个把眼线?
不然怎么知道地方上的动静?
说起来,老夫要是细查,指不定我陆家宅子里,还有你们裴家的人呢。”
裴知微赶紧摆手,“您可别这么说,我们裴家跟扬州陆家隔了千把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