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喻再一次低头,看着怀中依赖着他的身影。
他的眸色比刚刚还要深,深得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但最终,他只是收紧了手臂,低低地“嗯”了一声,说:“好。”
“今天早上我去看了那个场地,我也不喜欢。”追怜窝在他的怀里,继续说,“这个我们也重新设计好不好?”
“还有那个菜单,有好多我不喜欢的菜,能不能都换掉?”
“还有还有,交换戒指的环节,我不想让伴娘送上来,我想……让一只白色的鸟叼着戒指盒飞过来。”她比划着,“最好长得像你在英国时候送给过我的那只。”
……
找茬似的修改意见就这样一波接一波过来。
“好,都好,只要你开心。”裴知喻却亲了亲追怜的额头,轻声道,“想做什么……都可以。”
婚礼的筹备都快至尾声,现在却有这么多东西又要被作废,裴家长老会那群人气得大骂,连裴知薇也皱起眉头问裴知喻想做什么?但裴知喻却毫不在意这大动干戈的浪费与周折,他只在意追怜此刻是否开心。
就像他说的,只要她开心,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时间像一根细而透明的丝,缠绕着两人,在看似平静的筹备中,弥漫开一种无声而无限的悲伤。
但丝线非红线,终有穷尽时,无法永恒将两人绑作一处。
再多的修改,都有改尽的那一刻,这场婚礼终于还是要来了。
婚礼前夜。
温存过后,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两人并肩躺着,肌肤相贴,意识却都清醒着。
追怜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暗影,忽然轻声说:“裴知喻,我有点害怕。”
裴知喻侧过头,在黑暗中看向她:“怕什么?”
“明天。”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闷闷的,“想到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场面,心里……有点慌。”
裴知喻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在被子下找到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掌心温热,包裹着她的指尖。
“要不……”他开口,声音轻柔却格外清晰,“我们不办了?”
追怜倏然沉默了。
这沉默在昏沉的卧室里蔓延,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呼吸。她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难以控制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
夜色似乎都更浓稠了几分。
她终于动了动唇,却是答非所问:“……裴知喻,我想喝酒。”
裴知喻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
“去哪里喝?”他问。
过了会后,追怜才说话:“观影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