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来打。”
但那打印机也像被冻住,嗡嗡地启动了半天,就是不肯吐出纸来。
程江雪问:“佳怡,你看看这怎么回事?”
吴佳怡也拍了几下,她说:“可能又犯病了,要不去周委员那儿打,他的机子是新换的。”
“走吧。”
佳怡走在前面,比程江雪步子快多了。
她敲了敲门:“周委员,我们能借你打印机用一下吗?”
“可以。”周覆起身让她们。
他把自己的日志搬到另一张桌子上去写。
程江雪走进去时,悄悄在他手背上捏了一把。
“这是在办公室,别招我啊。”周覆头也没抬,低声说了出来。
听得吴佳怡左右张望:“谁招你了?”
“没有人,他自作多情。”程江雪赧着脸说。
吴佳怡捧着三张纸,一句一句地读,看到把握不足的地方,就问周覆:“周委员,我们镇里是以特色种植为主吧?”
他点头:“把生态养殖也写上,有些企业看重这个,来考察个一两趟,说不定会捐款,程老师的心愿就达成了。”
“呀,你真了解她。”吴佳怡打趣道。
周覆笑了下,继续写他的东西:“程老师一颗心都在学生身上,镇里还有谁不知道?”
雾气散尽时,远山的轮廓慢慢凸显。
一阵嘹亮的唢呐声从山里猛地窜了起来,调子高得发悲。
程江雪吓了一跳,忙扭头往窗外看:“怎么了?”
“深山里送葬的规矩,声响开路。”周覆也站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别怕。
白衣队伍掩着陡峭的盘山石阶,慢慢地蠕动。
女眷们的哭声被唢呐声托着,更不成音,倒像是悠长而嘶哑的吟唱。
不时有人抓一把纸钱,奋力地扬向空中,那些黄裱纸剪成的买路钱,被山风卷着,纷纷扬扬,像一群仓促的、茫无头绪的金色蝴蝶,旋即又落在泥路上、草丛里。
隔得太远,程江雪看不清端牌位的是谁。
她的脸埋在孝冠的阴影里,身子发着抖。
“是白家的下葬吧?”吴佳怡过来问了一声。
周覆点头:“是,他倒一了百了,留下两个孩子,可怜。”
死者为大,再多的话他们也没议论。
改到了中午,吴佳怡把批注得鲜红一片的稿子交给她。
她说:“程老师,这是我认为比较好的措辞和提法,你参考一下,不一定非得按我的来,如果你需要省城日报的投稿方式,我也可以给你。”
“需要,你把邮箱发给我吧。”
吴佳怡笑说:“写得很好,我看了都要流眼泪,一定能打动不少人。”
程江雪抿了下唇:“我写的时候也是。”
腊月一开了头,早晚的风越来越硬,走在路上,吹得人脸皮发紧。
白水河倒没结冰,哗哗地流,但人往河边一站,寒气能钻到骨头里。
课程都快结束,程江雪这两天开始给他们复习。
班上的孩子听得认真,家里有状况的几个,像白生南,白彩霞她们,如今也都定了心,再没别的事烦扰。
周五傍晚时,程江雪接了周覆电话。
她还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