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这样美好的品质,可他希望他有。
他一边打工维持生计,一边继续学习,也曾在安定后偷偷联系过那位一直帮助他对他来说跟亲人无异的老师。
老师年纪大了,几年前就已经退休,季渡……现在应该叫季斯允了,跟她通话时她惊喜的语调下仍能听出一丝疲惫。
季斯允没有注意到这点,他问出更在意的问题:“老师,你能告诉我宋姐姐她的地址吗?我想给她写信。”
本以为按约定她会推辞,老师想了一会儿竟然说:“也好,你失踪这大半年,她写过一次信来,但我当时有事没及时收,又被退回去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该回复人家让她安心。”
时隔颠沛流离的大半年,季斯允再次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详细向她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遭遇的变故,向她解释自己写信的原因,并且表示自己仍然在坚持学习没有放弃,然后郑重的把这封信寄到老师给的地址。
他焦灼地等待了大半个月,没有等到她的回信,而是被退回来的盖上“查无此人”的他满怀期待寄出的信。
他想联系老师,却再也打不通电话。
过往回忆从眼前闪过,季斯允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河滩上的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宋攸宁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却因偏执的爱而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季渡……原来是你。”
第106章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片刻。
季斯允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风雪冻住的雕塑。
他听着她用那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久别重逢般的温柔语气叫出那个他痛恨的本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忘记了。
宋攸宁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震惊、狼狈,以及更深处的某种剧烈疼痛,她的目光愈发柔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歉意。
她看着他氤氲起雾气的黑色眼睛,想起他无数次以为她睡着后,才敢在她耳旁低喃:“不要再丢掉我。”。
“季斯允。”她重新轻轻唤了一声,“我没有忘记你。”
“也从来没有……想要丢掉你。”这句话她说得很慢,带着一种认真澄清的重量。
“我还记得。”她的眼神飘向远处纷飞的雪花,似乎陷入了回忆,“在我们失去联系之前,你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很骄傲地告诉我,你连跳了两级,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
“你说,你的目标,是考上我曾读过的那所大学。”
宋攸宁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直视着他那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脆弱的眼睛,“那时候,我正好面临工作调动,父亲要派我去另一个城市开拓市场,忙得焦头烂额。所以这次的回信晚了很多,还附上了我的新地址。”
“信?”
季斯允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又痛苦的光芒。
“你写了信?”他声音颤抖得厉害,急切地追问,“那封信……你什么时候写的?”
宋攸宁思考片刻:“七月中旬寄出,也许是八月到的。”
缠绕在他心上多年的被抛弃的苦痛,此刻才终于真相大白。
那时候,老师已经病重住院,那封承载着新地址的信在那时寄到,又因无人查收而被退回邮局。
原来,让他们从此失去联系,让他以为自己被抛弃,在自卑和哀怨中活着的这些年,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错过。
迟来的真相让季斯允痛苦地闭上眼睛。
直到回忆起过去,宋攸宁才终于把记忆里那个慈祥尽责,对季斯允关怀备至的女老师,与这个世界里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季奶奶”联系在一起。
那位老师对季斯允很重要,他不应该给她那样的结局……宋攸宁联想到一种可能,不太确定地问:“老师她……怎么样了?”
季斯允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而平静:“她去世了。生病……在我十六岁那年。”
宋攸宁愣住,眼中闪过惊讶和惋惜。
季斯允睁开眼,内心无法言说的悲伤肆意蔓延,他的眼神空洞而遥远,仿佛在追忆那些已经逝去的灵魂,缓缓说出过去的事。
“那封信寄来的时候,老师她已经病重在医院,没能收到就被退回了。”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病得那么重,联系她她要你的住址时,她声音明明那么虚弱,我却一点都没发现。”
“我不知道你去了新的地方,我写了很多很多信,我想告诉你,我一直在拼命朝你
靠近,请你等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我自己能有站在你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