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商人即便已经老去,却仍看得出年轻时那股狠劲,宋父冷笑着:“季斯允,你是个卑劣的小人,连你自己也知道,你配不上她,所以才会用这种可耻的方式逼她。”
似乎是电压不稳,房间的灯光闪烁一下,季斯允苍白的面容毫无波澜,薄而艳的唇动了动。
“宋先生。”季斯允抬起眼皮,冷冷看向宋父,“你我都清楚,今天在这里的人不是你,就会是我。”
高大的年轻人轻轻挑眉,一向冷峻的脸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如果今天落在这里的人是我,你可不会像我这样给你出去的机会。”
被季斯允点破他曾经的意图,宋父神色一僵。
自以为做得隐蔽的事竟然早就被季斯允发现,不仅如此,季斯允在他这半年的针对下,不但毫发无损,还一击毙命地将他反将一军。
他果然已经老了。
挣扎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宋父挺直的脊背委顿了些,瞬间好像老了下去,他抛开一切生意场上的技巧,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语气恳求地对季斯允说:“小季,看在这些年我们抚养你长大的份上,放过宁宁。”
空气仿佛凝滞下来,季斯允冷漠的看着他,良久后缓缓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
宋父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脸上和善的表情,试图向他打感情牌:“宁宁小时候有些调皮,让你受了些苦,可她本性是善良的,这几年她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也知道吗?”
宋父提起他年幼时的经历,季斯允表情似笑非笑,低哑的嗓音仿佛焠了冰,听得人背心发凉。
“我当然知道……”艳丽的唇勾起诡异的弧度,漆黑的眸子有一瞬间失焦,“如果这几年不是她,‘她’早就死了。”
他这句话实在矛盾又奇怪,但宋父的注意力更集中在他阴测测那句“她早就死了”,心下一惊。
季斯允果然是想报复!
“我可以马上宣布退休,把集团交给你。”宋父有些焦急。
面前气质阴郁的青年是个可怕的狩猎者,他没能在他还是幼兽时将他扼杀,还怀着侥幸心理试图驯化他,如今遭到反噬他认,可宋攸宁不行!
“这几年宁宁对你的好难道还不够补偿你吗?那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就让它们过去吧。”宋父语气恳切,“只要你答应放过宁宁,宋家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季斯允意有所指地说完那句话后又陷入沉默,深邃的眼眸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平静的看向宋父,然后再次重复道:“不可能。”
宋父脸色变得灰败,现在的他完全无法与季斯允抗衡,甚至连他能不能从拘留所出去,都还要看季斯允想怎么做。
如果季斯允非要对宋攸宁做些什么,他根本保护不了她。
在宋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鱼死网破时,听到季斯允一字一顿说道:“我只要她。”
捏紧的双拳都忘记放开,宋父表情扭曲几下最后凝固在错愕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季斯允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在平静的表面下,可以窥见那双墨黑的双眼里如滔天海浪般翻涌的强烈情绪。
“我只要她。”低哑的嗓音落在房间里,明明很轻,却犹如重鼓响在宋父耳侧。
“宋家本来就是她的,我从来都没想争过。”季斯允的语气毫无波澜,“我们本来可以像之前那样友好相处,可你们非要让她离开我。”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提到宋攸宁,季斯允唇角牵起柔和的弧度,再次看向宋父时,冷漠的眼神中多了些人味,只是这丝情绪却阴森可怖,“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宋父被这阴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手心微微出汗,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季斯允刚刚说过的话。
“如果这几年不是她,‘她’早就死了。”
脑袋里那句话不间断地重复着,他机械地扭动着脖子,问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情绪压抑得太久,季斯允才没忍住跟这个NPC多说了几句话,他又恢复成那个沉默寡言青年,想要快速结束跟宋父的对话。
“无论你答不答应,结果都不会改变。”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我今天来见你,不过是出于对她的父母的尊重。”
身后传来宋父的声音:“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怪异,季斯允拨动着腕表,轻嗤道:“看来宋先生记性不太好,我已经说过很多次——”
“不,你的目的不是宋家,也不是宁宁。”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没人看见抚在腕表上的粗糙指尖很细微的颤了颤,身后宋父的低喃声含糊不清听不真切,季斯允等待片刻才转过身。
宋父现在那里,像是游戏卡顿画面里的NPC,目光无神,神色恍惚,脖子不自然地抽动着,口中不断重复着:“不是……不是宁宁……”
季斯允看着这个诡异的画面,嘴角绷紧,指甲逐渐掐入掌心。
宋母神色焦灼地紧盯着关闭的房门,生过重病的身体承担不起这段时间大起大落的情绪,她坐在门外的椅子上,腿到现在还发着软。
其实才过去短短十多分钟,可她却觉得无比漫长,直到房门打开,季斯允沉着脸出来,却没急着走,而是用带着莫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观察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