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宁似乎被他抓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蒙着水雾的眼幽幽看过来,声音小到可怜。
“他们有自己的原因的。”
樱粉的唇瓣被咬出一圈发白的痕迹,宋攸宁倔强地替父母辩驳,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像是害怕地迅速垂着眼,问他。
“明明是你逼的他们,现在在我面前演出这幅虚伪的作态又是做什么?”
她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声音依旧很轻,却仿佛重锤一般砸在季斯允心上。
“他们不值得,难道你值得吗?”
季斯允的呼吸瞬间滞住,瞳孔紧缩,眼底燃起的火焰像是被一盆水狠狠浇灭,却又在下一瞬复
燃掀起滔天怒火。
疼痛和愤怒交织,身体像是被撕裂成两半,看着宋攸宁嘲讽又怨恨的眼神,季斯允有些恍惚。
她始终是不相信他。
又一次,她又一次想要丢掉他。
怪他不够体面,怪他太过轻贱,从第一次相遇他就是烂在泥里的。
怪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在腐烂的灵魂外套上一层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皮,却连触碰她的资格都没有。
怪他卑劣又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却还是得不到她的青睐。
可是他想要用这样不堪的身份来到这个世间的吗?
在同龄人还在对着父母撒娇要玩具的时候,他连活着都需要用尽全力。
明明他没有任何期待,安静的活着或者等待死去,是她给了他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是那么的想要靠近她,努力让自己变好,可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地要丢掉他?
愤怒逐渐占据上风,握着宋攸宁肩膀的手力气大得像要将她捏碎,优越的下颌绷紧如刀削,薄唇抿成一条森冷的线,漂亮的面孔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季斯允声音轻缓,却让人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大小姐想让我放过他们,不该拿出你的诚意来吗?”
不再信任他又怎样,他要的只是她!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肩膀上他的手掌太用力,对疼痛不太敏感的宋攸宁都不适地微微晃动上半身试图摆脱他铁钳一般的手掌。一副阴鸷可怖气势,像是要把她撕碎的季斯允发现她的小动作,呼吸微微凝滞,落在她肩上的力气悄悄撤去大半。
他阴沉着脸,嘴上继续试图说着狠话,指尖却不着痕迹地轻揉着她的肩头。
“这段时间宋先生是怎么对我的,大小姐不会不清楚,光凭一句话,就要让我放过他,我可没有那么善良。”
真到了要对她说重话的时候,季斯允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无论如何也向她开不了口,即使被她气到想要发疯,第一反应仍是顾及着她的感受。
被父母作为筹码交换,她只是嘴硬不肯示弱,其实从宋母说让她跟他走的那一刻,季斯允就看到她陡然失去神采的瞳孔和微微颤动的指尖。
她以为她藏得足够好,但他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又怎么不会注意到她的失落。
季斯允垂下浓黑的眼睫,掩盖住自己眼中情绪,自嘲般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低劣不堪,不肯做赔本的生意,想要让我放过你的父母,大小姐肯定要付出代价才——”
柔软的触感伴随着浓郁的茉莉香气而来,宋攸宁主动低头,吻上季斯允的唇。
渴求已久的东西送上门来,季斯允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他急切的仰着脖子索取,又急又重的亲吻着宋攸宁。
他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这次却不太一样。以往季斯允总是睁着眼,像是看一眼就会少一眼般死死盯着宋攸宁,而这一次在一如既往的甜蜜的气息中,季斯允品尝到了一丝咸味,他的心颤动着,闭上了双眼。
又急又重的吻变得又轻又柔,他像是对待这世界上最易碎的东西般对待宋攸宁,手掌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抚,仿佛在安慰她。
方助理再次上车时两人已经整理好情绪坐好,宋攸宁侧过身体背对着季斯允,脸朝着车窗看着外面,而季斯允也同样侧着头,一直看着她。
两人别扭的姿势持续到下车,方助理把宋攸宁的行李送进屋内没有立即离开,顶着季斯允那张冷脸还是提醒道:“季总,公司那边还有事……”
宋攸宁进门后就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发呆,季斯允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方助理才咽下催促的话,走到门外去等。
房子里有一个负责做饭的保姆,季斯允把她叫过来,长相和善的保姆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体型有些圆润,自来熟地笑眯眯向宋攸宁自我介绍道:“小姐,我姓王,你叫我王姐就好啦。”
宋攸宁没有说话,眼神放空像是在发呆。
王姐看了一眼季斯允,对方也是同样沉默着,她也没觉得尴尬,手抓着围裙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先生之前把小姐爱吃的菜列了单子给我看过,今晚吃山楂排骨,葱油蛏子,芦笋炒口蘑,三鲜豆腐汤,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