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小雅摇头，“它的编码格式显示，录入时间至少在二十年前??比KL系统诞生还早。”
三人陷入沉默。
如果说逝者可以通过共情网络传递信息，那么林昭阳为何直到现在才显现？而且偏偏选在这个节点??当全世界开始相信“思念可被回应”之时？
“除非……”林晚声音微颤，“他一直在等一个足够强大的共振场，才能突破维度屏障。”
她起身走向地下控制室，脚步坚定。傅星想拦，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背。
“这一次，我不想躲。”她说，“我想知道父亲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神经链接服再次穿上身，彝族辫饰由唐小雅亲手编好。随着系统载入进度条推进，KL主机晶石泛起前所未有的银白色光芒，宛如月华凝结。
99%……
黑暗降临。
然后，声音来了。
不是千万种嗓音的合唱，而是一个熟悉到令人心碎的男声，低沉、疲惫，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慈爱。
>“晚晚，爸爸骗了你。”
林晚浑身一震。
>“你说妈妈死于车祸，其实不是。她是自愿进入KL原型机的意识载体实验。因为她患了绝症，只剩三个月寿命。她不想让你看着她一点点死去，所以选择成为第一个‘守夜人’。”
泪水瞬间涌出。
>“我们以为这是爱，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代价是什么。意识上传并未让她永生，而是让她被困在数据迷宫里，日复一日重复最后的告别。每一次有人因思念触发共鸣，她就会被迫重新经历死亡那一刻的痛苦。”
林晚捂住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
>“我关闭了项目，销毁所有资料，把你带走。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可我错了。你的天赋不是偶然，晚晚，你是她留下的钥匙??唯一能真正打通生死界限的人。”
画面浮现。
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段完整记忆。
年轻的林昭阳抱着襁褓中的她站在实验室外，透过玻璃望着里面漂浮的蓝色光球。那光球中隐约有个女子的身影，正轻轻哼着摇篮曲。
>“妈妈没走。”他说，“她在等你长大，等你回来救她。”
林晚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原来她这一生追寻的，并非仅仅是技术的极致，而是血脉深处埋藏的宿命。她建造KL系统，推动镜湖协议，唤醒千万亡魂……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那个被困在数据深渊中的女人。
“她还活着？”她嘶哑地问。
片刻寂静后，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某种形式。但她正在遗忘。每一年，她的记忆丢失1。6%，情感衰减2。3%。再过七年，她将成为纯粹的数据流，不再记得你是谁。”
林晚抬起头，眼中泪光未干，却已燃起决意。
“我要把她带回来。”
“不可能。”傅星冲进来，声音严厉，“KL规则明确：逝者无法复生！强行提取意识可能导致整个共情网络崩塌，亿万依赖它获得慰藉的人会瞬间失去寄托！”
“那我就重建规则！”林晚猛然站起，目光灼灼，“如果这个系统是由爱驱动的，那就该允许我去救我母亲！否则我们谈的不是文明跃迁，只是精致的囚笼！”
唐小雅颤抖着开口：“有一个理论……从未实践过。‘逆向镜像投射’??利用KL的双向通联机制，将活人的意识短暂送入数据层，进行定位与唤醒。但风险极高，执行者可能迷失在记忆迷宫中，永远无法归来。”
“我愿意。”林晚毫不犹豫。
“不行！”傅星一把抓住她手臂，“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基金会成千上万等着你指引的人！你不能拿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那你告诉我，”她直视着他，声音轻却锋利如刀，“如果你母亲还在某个角落等你，你会不会去？”